短信一直被认为是书写文字的“堕落版”,有评论家说这是“文盲的语言”、“垃圾文字”,有人担心短信会杀死我们的书写语言,因为孩子们写短信的时间比写作文的时间多得多,但其实严格意义上说短信并不是一种书写语言,更像一种口头语言,而且随着发展,这种口头语言正变得更丰富、复杂,拥有自己的性格。
从历史角度看,人类的语言已经有8万年历史,但是书写文字只有5500年历史,所以我们先开始说,然后再写,而最初的书写文字是基于我们的口头语言。人们说话总是简短而直接,一开始的书写文字也是这样,句子都很短,从《圣经》旧约就能看出。口头语言是潜意识、快速的,书写语言却逐渐变得下意识、缓慢,因为人们写字需要更多时间,可以思考遣词造句。随着时间发展,书写语言这方面的优势得以加强,作家们习惯写冗长、转折、隐晦的句子。
当然没有人按照书写文字说话,也不应该这么说话,只有在特殊场合下,人们会倾向使用复杂的口头语言,这就是演讲术,很多伟大的古老演讲是很精彩的。其他情况下,书写语言和口头语言是不一致的,因为两者的速度和机制都不相同,直到短信的出现改变了这个状况,而短信也开始了一场关于人类语言的革命。
短信是一种书写语言,因为它包含着书写文字的基本机制,但是它对文字极端节约、具有自发性、随意性,有的时候甚至可能像口头语言那样粗俗,这一切都表明短信其实又是一种口头语言,短信要求绝对的准确、简洁,却不强调字母的大小写或者是标点符号,有人说短信是“拙劣的文字”,就好像一开始评论家说流行音乐是“坏音乐”一样,其实短信正在发展出自己的风格、语法和对话方式。
例如LOL,在短信里不再简单的是“laughing out loud(大声笑)”的意思,它还包括更微妙和隐晦的含义,有时甚至不是表达幽默的需要。一个人短信:你在干什么?另一个人回话:“LOL,在图书馆里两个小时。”此时LOL代表两个人之间的一种心灵相通和默契,消除紧张,创造对话者之间的一种平等感。LOL虽然字面上已经没有含义,但是传递的态度和情感意义比其他文字更丰富。LOL就是短信的语法。
当然没有人有意识地思考这些,但是所有交流都影响着人们的潜意识,随着时间流逝,词语和表述的意思开始迁移,meat以前表示肉,现在表示一切食物,silly以前表示傻,现在不管你相不相信,表示“被祝福”,当然这是在短信的语法中。文明的发展就是这样,当所有人都带着智能手机随时发送并接受短信,一种新的语言代码,区别于我们传统的书写文字代码就诞生了。没有证据显示短信正在杀死我们写文章或者写信的能力,书信和文章是设计被阅读很多次,还可能被多人阅读,而短信的设计是被一个人只阅读一次,这就是我们的“手指语言”的机制。
多种调查显示,年轻人的语言能力没有因为短信下降,短信不是“垃圾文字”,相反按照自己的方式在进化。
John McWhorter(美国作家)
点评:语言本来就是一种交流工具,时代不同,交流的方式自然有异。短信就是信息时代新的交流方式,它非但不会杀死语言,反倒使言语表达变得更加丰富多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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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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